第1章 暴雨夜，吃人的弹幕
冰冷的雨水像断了线的佛珠，噼啪砸在出租屋锈迹斑斑的防盗窗上，霓虹灯光被水流扭曲成流淌的、病态的油彩，涂抹在潮湿的玻璃上。屋内唯一的亮源是林默面前的电脑屏幕，幽幽蓝光映着他憔悴的脸。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对着麦克风竭力维持着最后一点职业性的热情：“……所以，朋友们，这就是《鲁班书》下卷‘缺一门’最核心的禁忌逻辑——它要求的不是简单的肢体残缺，而是对‘圆满’概念的彻底献祭！有得必有失，这是古人对宇宙规则最残酷的领悟…”
屏幕右下角的在线人数可怜地跳动着：**87**。弹幕稀疏得像濒死者的脉搏。
【主播别念了，瘆得慌！】
【失业就找个厂吧，搞这些封建迷信有用？】
【讲点刺激的，有没有真家伙？】
林默的心像被泡在冰水里，沉甸甸地往下坠。曾经小有名气的民俗博主，如今沦落到深夜在廉价出租屋里啃这点流量残渣。他瞥了一眼桌上堆积的账单，水电费催缴单鲜红的印章刺得他眼睛发痛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强打精神，鼠标点开一张泛黄的古籍残页照片，正是《鲁班书》中描绘“厌胜之术”的诡秘图符。
“看这里，”他放大图片，指尖无意识地在发烫的笔记本触控板上滑动，“‘以木偶代形，钉其七窍，可夺生人气运’…古人认为，匠人心血凝聚的造物，本身就带着…”
话音未落。
一条弹幕毫无征兆地、突兀地、像烧红的烙铁猛地烫进了屏幕正中央。
字体猩红，边缘甚至流淌着粘稠的暗影，每一个字都像用生锈的刀片刮擦着玻璃：
**【你知道故事会吃人吗？】**
林默的声音戛然而止。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，头皮炸开。
那行字没有ID，没有头像，像一道凭空撕裂的伤口。一股难以言喻的恶意透过屏幕，粘稠冰冷地缠绕上来。他下意识地想移动鼠标关掉首播软件，指尖却僵硬得不听使唤。
“哪…哪位朋友开玩笑？”他喉咙发紧，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，“这…这种玩笑不好笑。”
没有任何回应。首播间诡异的死寂了一秒。
下一秒，那猩红的弹幕下方，屏幕中央，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个微小的、旋转的**黑点**。
像一滴浓稠到极致的墨汁，滴落在宣纸中央。
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。他眼睁睁看着那个黑点疯狂旋转、膨胀、吞噬着周围的像素！电脑风扇发出尖锐到刺耳的啸叫，屏幕光线剧烈地明灭闪烁，整个房间的光影随之疯狂扭曲、摇曳，墙壁上的水渍倒影仿佛活了过来，张牙舞爪！
“砰！”
一声沉闷的炸响！电脑屏幕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砸中，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！而裂纹的中心，那个旋转的黑洞，己经膨胀到拳头大小！一股难以抗拒的、冰冷彻骨的巨大吸力猛地爆发！
林默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，整个人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椅子上狠狠扯起！出租屋的景象——堆满书的桌子、斑驳的墙壁、窗外扭曲的霓虹——在他眼前被急速拉长、扭曲，最后像一幅劣质的抽象画被猛地揉碎，投入了那深不见底的、旋转的黑暗之中！
意识在狂暴的撕扯中变得支离破碎。最后残留的感知，是无数纷乱、尖锐、非人的噪音碎片，像是亿万本被同时撕碎的书页在尖叫，又像是生锈的齿轮在碾磨着骨头……
***
绝对的黑暗，绝对的死寂。
冰冷坚硬的触感从身下传来。林默猛地睁开眼，剧烈的眩晕和呕吐感立刻攫住了他。他趴伏在某种粗糙冰冷的平面上，大口喘息，肺部火辣辣地痛。他挣扎着抬起头。
视线所及，让他瞬间忘记了呼吸。
这是一个无法用常理度量的空间。没有天空，没有大地，只有一片无边无际、令人窒息的灰暗虚空。支撑着他身体的，是一条条巨大到超乎想象的、锈迹斑斑的金属书架！它们如同远古巨兽的骸骨，纵横交错，向着无尽的上下左右延伸，构成了一个庞大得令人绝望的迷宫骨架。
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铁锈味，混杂着纸张受潮发霉的腐败气息，还有一种更难以形容的味道——像是无数逝去时光堆积沉淀后散发的、冰冷的尘埃味。死寂，绝对的死寂，仿佛连声音本身都被这无边的虚空吞噬了。
“有…有人吗？”林默的声音颤抖着飘出去，立刻就被无边的空旷吞噬，连一丝回响都没有留下。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，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。他撑着身下冰冷粗糙的金属书架，试图站起来。
就在这时，异变陡生！
书架投下的、浓墨般的阴影里，毫无征兆地蠕动了一下！
林默的动作瞬间僵住，全身血液似乎都冻结了。他死死盯住那片阴影。
阴影如同粘稠的石油般翻滚、隆起，一只难以名状的“手”从中缓缓探出！
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手！它由无数断裂、扭曲、沾满污垢的毛笔杆和枯朽的鹅毛笔管拼凑而成，笔头处不是柔软的毫毛，而是尖锐断裂的骨茬！这些枯骨笔杆以一种亵渎生命的方式缠绕、虬结在一起，构成了“手”的恐怖轮廓。它无声地抓握着虚空，骨茬刮擦着书架锈蚀的表面，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…嘎吱…”声。它没有眼睛，但那空洞的、由笔杆构成的“指缝”间，却弥漫着一种对“文字”与“故事”本身饥渴到疯狂的恶意！
撰骨手！
林默脑中瞬间跳出这个冰冷的名字。巨大的恐惧化作实质的电流，击穿了他的脊柱！他几乎是连滚爬地后退，后背重重撞在另一个冰冷的书架上。
那只撰骨手似乎感应到了活物的气息，动作猛地一滞！随即，它缓缓地、僵硬地扭转了方向，无数骨茬笔尖，无声地对准了林默所在的位置！
一股冰冷刺骨的恶意，如同实质的寒流，瞬间锁定了林默！
